待他走后,褚太后把陈望的信笺从案几上拿起,递给了站在后面的田孜,问道:“你怎么看?”
田孜双手接过信笺,迅速扫了一眼,又轻轻放在了案几上,躬身道:“老奴以为,广陵公这是怕太后责怪于陛下,恐对朝廷大局不利,更恐太后气坏了身子。”
“嗯……望儿,你糊涂啊……”褚太后的眼泪又夺眶而出,哽咽道。
田孜低语劝慰道:“太后请节哀,依老奴所见,广陵公所为并非不无道理。”
“何,何以见得?”
“以广陵公之聪慧不难判断此行西凉的困难,但他毅然前往,老奴以为广陵公深谋远虑,志向远大,他这是在向天下人昭示不顾个人荣辱安危,效忠于大晋,其威望将远超当年祖车骑、陶司马、郗文成,王文献,乃至太尉,而彪炳青史。”
褚太后听田孜把陈望比作了祖逖、陶侃、郗鉴、王导和陈谦这些大晋元勋肱骨,叹息道:“那又如何?我宁愿望儿此生做个田舍翁,无忧无虑,尽享荣华富贵,天伦之乐,这些建功立业,舍生忘死的事情由别人来做即可。”
田孜暗笑,太后啊,您儿子真要如此,可就成为一个膏粱子弟,花花公子了。
但又不能直言,只好安慰道:“广陵公此去一定有其道理,也有此把握,太后为安广陵公之孝心,也应减少忧虑,保重凤体啊。”
“唉……”褚太后长叹一声,幽幽地道:“扶我起来,我为望儿去佛前上香祈祷。”
建康,碑亭巷,五兵尚书府。
王法慧坐在闺房的窗棂前,凝望着初夏的夜空。
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按在胸口上。
心跳加速,砰砰直响。
那是她在思念陈望时最直接的生理反应。
嘴里默默地念叨着,陈郎,陈郎,你是不是要回京了?如果是,请在此刻飞来一只蝴蝶,蜜蜂也行……
她连念了三遍,结果什么也没飞来。
于是嘟起嘴来,气呼呼地把案几上丫鬟刚刚送来的信笺打开。
气归气,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。
这也是她看陈望来信的习惯,第一遍快,第二遍逐字逐句慢慢欣赏,第三遍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