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望最后建议到:“既然要迎战聂家堡,呼延坞主得向堡兵们讲明此理啊。”
呼延赫识人无数,早看出陈望这些随从各个不同凡响,纪先生举止雍容,顾先生谈吐不凡,柏华英气勃发,七名脚夫一个个体格彪悍,眼神坚毅,只有背着一把长剑的周全其貌不扬,但听儿子和女儿说他剑法如神,是这里面武艺最高的人。
陈望轻描淡写说了句话,他们就挺胸昂头站立起来,这哪像是脚夫……
再听陈望第一次跟他讲起作战细节,也是头头是道,不禁越发狐疑起来。
他有些为难地道:“坞堡堡兵平时务农,战时为兵,一家老小都在坞中,不好处罚过重,不比军中,咳咳……”
陈望暗暗苦笑,心道,这不是让大学教授去给幼儿园小朋友上课嘛。
他晓之以理,婉言相劝道:“呼延坞主,您与聂家堡数度交锋多有败绩,敌强我弱,又牵扯到水源大事,这次可是许胜不许败啊。”
“敝坞祖上留的制度是除了犯上、通敌、投毒、杀人、奸淫、放火六恶为死罪,其余惩罚皆为做苦工或者罚没,”呼延赫手抚虬髯,边思忖边道:“这样,我今日去堡兵中训示,如不听号令者,行动不统一者皆罚麦、黍各两斛,如何?”
兵不如人多,儿子不如人多,跟人家打还不讲点儿策略和纪律,这不就是一场群殴嘛,怪不得屡战屡败,唉……
“也好,也好……”陈望心里虽然翻腾不止,但嘴上却不得不应付着道。
说完,他站起身来,向呼延赫拱手道:“那事不宜迟,我和薛总管带几个人一起去看看。”
陈望明显地又感到了坐在他正对面座榻上炽热的眼神,偷着瞟了一眼,果然呼延珊一脸兴奋地正盯着他。
他接着道:“呼延女郎还是别去了,在下只是暗中观察一下,去去就回,人一多就多一份危险。”
呼延赫含笑点头,跟着劝阻了一脸不高兴的呼延珊。
陈望告辞了众人,和薛安、周全三人骑马出了呼延堡西门,来到了下山的陡峭山坡地带。
这是陈望第一次出堡,从这陡峭山坡下去得收住坐骑的速度,怕一个不小心滚下去,大约得有个四十五度角左右了,怪不得冬季时常会被大雪封住。
这样看来呼延堡整个坐落的地方应该就是在塬上,就像小说《白鹿原》上的白鹿村一样。
塬与墚、峁都是指我国西北部黄土高原地区因冲刷形成的高地,四边陡,顶上平。
约莫走了两里,出了陡峭地段,再向前就是一段开阔地段,地势平缓。
放眼望去,广袤的黄土高原,山峦起伏,沟壑纵横,仿佛大地被无数刀劈斧砍,呈现出一种粗犷的线条美。
在晌午的阳光照耀下一眼望不到边的黄土熠熠生辉,反射出金黄色的光芒,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,层次鲜明,构成了一幅壮美的画卷。
陈望不禁感慨道,生活在这里的人怎么能不心胸宽广,豪迈狂野。
放马狂奔了约两盏茶的时间,薛安手指前方高声道:“陈公子,这就是达溪河河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