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初,清晨的淮北,道路泥泞,细雨蒙蒙。
一队御林军纵马急驰在官道上,溅起一片泥点子乱飞,引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避。
一名紫袍年轻官员勒住坐骑,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露出白皙圆润的脸庞,他蹙眉问身边的御林军军官道:“离谯郡还有多远?”
“禀大人,快到了,还有八九十里的样子。”一名御林军军官在马上朗声答道。
年轻官员倒吸了一口凉气,“嘶……”。
然后低声咒骂道:“这鬼天气,过了长江就开始下雨,一直下到淮北。”
“大人腿伤还没好吗?”
“垫了两层帛布,依然痛疼难耐,还有这么远。”
“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,大人须稍加忍耐片刻。”
“忍你个大头鬼,片刻?还有两个多时辰,去前面树林歇息一会儿再走。”
“大人,这是陛下急诏,不可耽误啊。”
“那你带着急诏先去,我是骑不了。”
“末将不敢,但三阿战事要紧啊,请大人明鉴。”
“那你想个法子。”
御林军军官无奈,向四下里张望,忽然看见前方来往行人中有一辆马车,不禁眼前一亮,纵马追上马车。
来到马车前,勒马拦住了去路,高声喊道:“我乃朝廷钦使,奉陛下旨意,去谯郡宣诏,你的马车征用了!”
只见马车侧面窗口舆帘一挑,伸出半个头来,不冷不热地道:“朝廷钦使就可随便在兖州征用车驾吗?”
御林军军官勃然大怒道:“大胆!你是何人?竟敢如此放肆,妨碍钦使宣诏,依律当斩!”
舆帘放下,从马车前门走出一个三旬上下的儒生,青衣小冠,沉稳儒雅,三缕黑髯飘洒胸前。
他站在车夫后面的车踏板上淡淡地道:“我乃兖州刺史府文学掾卢嘏。”
“哦……”御林军军官一听是文学掾,官职虽不高,只是六品上阶,但却是刺史大人直属官吏,倒也不好得罪。
于是赶忙在马上拱了拱手道:“卢大人,确是陛下钦使到了,他……他不善骑马,走了几日大腿内侧已血流不止,要不,让他上您的乘舆,一起去谯郡?”
“嗯,也好,既然顺路,那就请钦使大人过来吧。”卢嘏捻须略一思忖,又问道:“陛下有何急诏,钦使是何人?”
御林军军官答道:“末将位卑,不知陛下诏命,但猜测与三阿战事有关,钦使乃给事黄门侍郎陈观,字应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