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和自己多年在战火硝烟中结下的深厚友谊,这是儿子陈何所不能想象得到的。
这些人的音容笑貌浮现在陈望的眼前,眼泪从无神发灰的眼睛里滚落到脸颊上,他缓缓闭上眼,唇角却不住地抽搐着。
“兄长,兄长……”
在陈顾的一遍遍轻声呼唤下,陈望渐渐缓过神来。
他艰难地睁开眼睛,抬起胳膊用袍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,但擦拭完又想起了这是五万多人的性命啊,自己从军三十四年来,还从来没有如此大败过……
泪水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,汹涌澎湃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,打湿了胸前的衣襟。
“兄长,节哀啊,为今之计得想办法接应东征军,为江叔父还有仲祖兄他们报仇雪恨啊!”陈顾双眼赤红,焦急地道。
是啊,现在不是难过哭泣的时候,那个二十五岁,第一次出征的儿子还在等着他的指令和援军,此刻他更加无助,应该已经束手无策了。
想到这里,陈望强忍着悲痛,双手撑着案几,站起身来。
没想到刚起身,眼前一黑,又跌倒在了白虎皮座榻中。
陈顾和刚进来的花弧慌忙一边拿布巾蘸着凉水擦拭他的脸庞,一边捶打着他的后背,又拿团扇给他扇风。
良久,陈望缓过神来,又站了起来。
他从来没感觉到自己像今天这样虚弱不堪,慢慢走出了案几,踱步来到大堂西侧的巨大沙盘前。
陈顾跟在后面问道:“兄长,你身体怎样?要不要歇息一下再说?”
陈望抬起手来摆了摆,叹息道:“可能是天热的缘故吧,无碍了。”
说罢,他紧锁眉头,盯向了沙盘,目光锁定了青州。
思忖了片刻,他手指着下邳以北的路线对陈顾道:“二弟,我们兵分两路,你率三千人马多带粮食和饮用水前去砀山附近安抚败军,我派人知会徐州刺史桓石康,休整两日后,你率何儿剩余这些人马借道徐州境内打着复仇的旗号,虚张声势,经东海、琅琊、东莞(今山东临沂市莒县北),佯攻大岘山(今山东省沂山东侧),从南面威胁广固。”
“是,兄长。”陈顾躬身领命,又问道:“兄长率领另一路从何处进军?”
“我率五万大军秘密绕过泰山郡,从北面的乐安郡(今山东滨州市东淄博市东北)向东南进入鲁山,凿山开道,秘密直取广固。”陈望缓缓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