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望手抚颌下微髯，缓缓道：“这些人不可留，你忘了昔日苻坚的氐秦是怎么灭亡的吗？就是对鲜卑人心慈手软，他们这个族人生性好勇斗狠，且能忍辱负重，为复仇、复国不择手段，皆为以怨报德，忘恩负义之辈。”
“哦……”陈何点了点头，似懂非懂地答应着。
陈望蹙起剑眉，盯着陈何，声音严厉了起来，“你记住两条，第一要想成大事绝不能心慈手软，要多读史书，哪怕是你少不更事，但史书上有许多人和事都有迹可循；其二，我颍川陈氏，有恩必偿，有仇必报，虽远必诛！”
最后这第二条，陈望加重了语气。
“是，父亲！”陈何躬身施礼道。
知子莫若父，陈望从他的口气中还是得出一个信号，这个儿子好似并未将自己的话真正领会。
但也毫无办法，他是嫡长子，将来自己的第一顺位继承人。
不管是将来形势如何，只有他才能接手自己的宝座和大好江山。
谁让自己最心爱的夫人王法慧没能生个儿子呢？
立长不立贤，这是从夏朝就开始制订的宗法，延续千年，无法更改。
看似都是自己的儿子，但他们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，或许现在已经有手下文武官员暗中交好儿子们或者儿子的母族势力，自己无从得知。
如果废长立幼，势必会造成该派系势力互相争斗，其后果极有可能连颍川陈氏整个家族也跟着完蛋了。
这种事例在历史上比比皆是。
陈望决心再次考验一下陈何，把青州交给他来治理，假以时日，看看青州会被他打造成什么样子。
他语重心长地道：“何儿，广固拆除后，当地民众让他们自行选择，或可跟随你去泰山郡，或者可在东莱郡（今烟台、威海一带）、城阳郡（今青岛、潍坊、日照一带）、齐郡（今淄博、滨州一带）就地安置，老子曰：‘太上，下知有之；其次，亲而誉之。其次，畏之。其次，侮之。信不足焉，有不信焉。悠兮其贵言。功成事遂，百姓皆谓：我自然。’，讲的就是如何驾驭境内子民，而且是亘古不变之理，你要多加学习。”
“是，父亲！”
“抱朴子曰：‘尾大于身者，不可掉；臣贤于君者，不可任。故口不容而强吞之者必哽，才非匹而安仗之者见轻。’这是用人之本，你也要记住。”
“是父亲！”
“抱朴子葛洪，我当年曾在你祖父病榻前见过，他可真是个神人啊……”
说着，陈望回忆起三十四年前的洛阳，不禁感慨万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