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无病痛折磨,一切都大不一样。
难为杨彦怕日后记不清妻子的音容笑貌,要寻画师为妻子画像,难为杨夫人心知自己命不久矣,还愿意再装扮一回,为夫君再留下一幅画像。
……
定华长公主府的马车行驶到张宅门前便停了下来,甘棠撩开车帘,浅黛扶着李嬅走出车厢,站在车厢外,还未下车凳,目视眼前情景,李嬅不禁迟疑。
此处题名张宅,却又不像是一朝宰相居住过的地方,并无宰相之宅该有的气派。
“殿下,原来的张府早就给别的大人住了,张老爷现居此处。”车夫为李嬅介绍道。
李嬅近年来虽从未去过原先的张府,闻言,也不免有失落之感。
是张老爷,而不是张相,也不是张大人。
是啊,张敬远如今革职在家,又怎会还住在宰相宅子。
这宅子,若不知住在里面的是什么人家,从外看,不过也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寻常院落,门前连镇宅的石狮子也没有。
李嬅下马车后,车夫牵马,另一名小厮上前叩门,许久后,门内才传来一个男子打呵欠的声音,“谁啊?”
“我家殿下是定华长公主。”小厮道。
“定,定华长公主?稍等,我进去说一声。”
门内传出奔跑的脚步声,李嬅耐心站在门前等着,又过了些时候,张敬远夫妇与张芷瑶都迎出来。
张敬远瘦得像是一截老柴,张夫人怏怏的,张芷瑶也不似前般光鲜亮丽,虽则衣着打扮算不得多落魄,但这一家人的精神属实称不上好。
一见了李嬅,他们便要行叩拜大礼,甘棠与浅黛拦阻,李嬅道:“不请自来,本就是本宫无礼。”
“这些时日也没备着待客之物,不知殿下有何贵干?”张夫人心里显然还有气,她未说一个‘赶’字,却分明就是要赶李嬅走,“殿下又被什么人绑了,我们可承受不起,殿下还是请回吧。”
“殿下屈尊前来,不可无礼。”张敬远出言制止,李嬅道:“许久不曾会面,可否里面说话?”
“殿下,请。”
张夫人再是一脸的不情愿,张敬远还是将李嬅请了进去,往李嬅身后看,只看见甘棠浅黛两个丫鬟、一个车夫、一个小厮,张敬远目露疑惑,李嬅道:“本宫出门一向不喜多人跟随,轻装简行。”
如今的张宅是个两进的院子,进门后过了垂花门便是正厅,进正厅后,李嬅坐在主位,张氏一家三口也各自落座,走进来两个小丫鬟上茶点。
“张叔,今后你有何打算?”
李嬅以长辈相称,张敬远有些意外,他道:“不瞒殿下,如今仕途无望,本欲告老还乡,五皇子殿下多番相劝,才暂且在这宅子栖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