弯腰久了,有些酸痛,微微直了直腰依然低垂着头。
“妾身不敢妄议朝政,可也知道父亲虽然手握重权,却并未与任何皇子有过牵连。这一点,贵嫔娘娘比妾身更有体会,您不也是因为有了四皇子,才断然与奚家断了来往的吗?”
怡贵嫔杏眼微眯,有些犀利的斜眼看向司聪。她所言不假,当初断了与奚家的往来,就是为了保住她们母子的命。以她那时的地位与实力,如果继续与奚家来往密切,就是那几个有皇子的嫔妃不杀她,陛下也不会留着她。
所以,她再一次验证了这个女人的大智若愚,以前,她都是在藏拙。
“不敢妄议,也议了,今日在这里说的话,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,你但说无妨。”
司聪深施一礼,应了声是,终于是直起了腰身。“那妾身便一吐为快了。”
怡贵嫔示意她坐下,司聪道了声谢,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。
“妾身的父亲为官三十余载,从翰林院到京都六部,重要的官职几乎是任了个遍,最终坐到了首辅宰相的官职。他又曾担任历年的科考主考官,可谓是门生满天下。父亲从不搞党争,可是相爷一脉已经遍布全国,这一点,已经威胁到了朝廷。”
怡贵嫔不置可否,想当年,相爷夫人过寿,那排队送礼的从相府门口一直排到东城城门口,收礼收的小厮们晕倒一批又一批的,场面十分的壮观,陛下尤有不及。
“父亲权势滔天,很多事情已经到了宰相同意便可拍板定案的程度,陛下的权利隐隐有被架空的危险。恰逢二皇子与大皇子争夺储君之位,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陛下怎会错过。奚家遭难全因父亲不懂激流勇退,还是陛下念在父亲有从龙之功,从轻发落,才保全了一家人的性命。”
怡贵嫔道:“这也不能说明,相爷与二皇子之间没有勾结吧?”
“其实这一点,陛下早给了天下人答案,陛下想要清除的不是奚家,而是宰相一职。”
怡贵嫔一脸茫然,司聪道:“三年了,父亲被流放三年了,宰相一职一直空悬不定,是我朝无人能胜任吗?是陛下一心想要废除宰相制。如今,内阁的兴起,就是对宰相制度的宣战。陛下用东西两阁的势力,分化宰相一人独揽的大权,两方各执己见,再不会出现宰相一言堂的现象,这才是我奚家被贬的真正原因啊。”
怡贵嫔心下吃惊不已,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,这些见解真的出自这位号称炮筒子兼棒槌似的女人嘴里?
“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?”
司聪苦笑摇头,“身为世家女,哪能不懂朝堂事?父亲甘愿被贬,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,所以才不会去伸冤,不会去辩解,因为父亲知道陛下要的是什么。”
“陛下要的是什么?”
“是朝堂稳定。”
司聪神情坚定,“娘娘也知道,自古谋逆之罪没有不见血的,可是我奚家却一条性命未伤,是陛下念旧情不假,也是陛下不敢擅动,因为奚家的根基太深,不好拔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