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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:韩丽梅翻阅的手微微颤抖(第1/2页)
一、深夜书房里的静默阅读
深夜十一点,南城顶奢公寓顶层书房。
厚重的遮光窗帘早已拉得严丝合缝,将窗外璀璨而冷漠的城市灯火隔绝在外。书房里只开了一盏老式的、黄铜灯座的绿色玻璃罩台灯,灯光明亮而集中,在宽大的、光可鉴人的紫檀木书桌上,投下一圈温暖而界限分明的光晕,像舞台上唯一的追光,将书桌、椅上的人,以及桌上摊开的文件,笼罩其中,与周围沉厚的黑暗泾渭分明。
韩丽梅坐在宽大的、符合人体工学的真皮高背椅里,身上穿着一件深烟灰色的羊绒开衫,里面是丝质的米白色衬衣,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。她没有戴眼镜,脸上也没有任何妆容的痕迹,在台灯偏黄的光线下,皮肤呈现出一种细腻的、近乎透明的质感,但眼下的淡青色阴影,却泄露了些许连日的疲惫。
她的坐姿依旧挺拔,背脊不曾松懈地贴在椅背上,左手手肘支在光滑的扶手上,手指微曲,轻轻抵着下颌,右手则平放在摊开的文件边缘,指尖无意识地、极其缓慢地,摩挲着纸张那略微粗糙的质感。她的目光,低垂着,专注地落在面前那几页打印出来的调查报告上,确切地说,是落在其中关于“1984年夏天,低矮的平房”和“雨夜的家庭会议”这两章的详细记述上。
老方傍晚时派人送来的最终版报告补充附件。比之前林薇呈报的摘要,细节详尽数倍,几乎像一部微型的、纪实风格的小说,用冷静到近乎残忍的笔触,还原了那个北方小县城、那个雨季、那间破败平房里,一场关于她——当时那个尚未被命名为“韩丽梅”、甚至可能没有被正式赋予名字的瘦小女婴——命运走向的、无声而残酷的抉择。
空气里很安静。顶级的新风系统将温度和湿度维持在最佳状态,空气里只有她极其轻微、平稳的呼吸声,和偶尔指尖划过纸张边缘时,发出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沙沙声。书房隔音极好,听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噪音。这是一个被她绝对掌控、绝对私密、也绝对安全的空间。通常在这样的环境里,她处理最复杂的商业文件,做出最重要的决策,心绪如古井,波澜不惊。
然而,此刻……
她的目光,一行一行,缓慢地扫过那些文字。那些描述“窑后巷”的泥泞、低矮平房的破败、空气里混合气味的文字。那些勾勒出张铁柱伤残卧床的蜡黄脸庞、王桂芝挺着大肚子在冰冷泥水中搓洗衣物的艰难身影、招娣瘦小呆滞模样的文字。那些复现张王氏尖利刻薄的咒骂、充满怨毒眼神的文字。
画面,随着阅读,在她脑中自动生成。清晰,具体,带着那个年代北方小城特有的、灰暗潮湿的色调。她仿佛能闻到那股混合着霉味、煤烟、猪圈酸腐和廉价烟草的气息,能感受到那间屋子令人窒息的压抑和绝望,能听到窗外永不停歇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雨声。
她的眉头,自阅读开始,就几不可察地微微蹙着,那是一个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,也泄露了她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静。但她的表情,依然控制得很好,是一种近乎研究文献般的、专注而略带审视的平静。
直到,她读到了产房的那一段。
“当那个瘦小、羸弱、像只小猫一样、连哭声都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女婴,终于被血淋淋地捧到王桂芝面前时,王桂芝只看了一眼,就猛地闭上了眼睛,汹涌的泪水决堤而出。不是喜悦的泪水,是彻底的、冰冷的绝望。
又是个女儿。
最后一丝渺茫的、不切实际的希望,也破灭了。”
韩丽梅摩挲着纸张边缘的指尖,停顿了。非常短暂,不到半秒。然后,她继续那缓慢的、似乎毫无意义的摩挲动作。但她的呼吸,似乎比刚才,略微沉了那么一丝丝。几乎难以察觉。
她继续往下读。张王氏在产房外的反应,王桂芝被挪到大病房,张铁柱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到来,表姐的出现,那场在充斥着消毒水味、尿骚味、眼泪和绝望的病房里进行的、决定性的对话……
她的目光,在“营养费”三个字上,停留了比其它文字稍长一点的时间。然后,她看到了王桂芝在那个点头之后,“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近乎自我毁灭的‘牺牲’感,像潮水般淹没了她”,“只有眼泪,像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”。
韩丽梅的喉结,极其轻微地滑动了一下。仿佛咽下了某种无形的、带着涩味的东西。她的目光,离开了纸面,抬起了大约三十度,落在了台灯灯罩边缘那片温暖的光晕上,眼神有些空茫,焦点似乎并不在那里。
“那个决定了女婴一生命运的、简陋而残酷的‘家庭会议’,就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、尿骚味、眼泪和绝望的病房里,悄无声息地,落下了帷幕。
没有激烈的争吵,没有长篇的辩论,只有贫困的重压、生存的本能、和那一点点被包装成‘为她好’的、残忍的‘理性’选择。”
她的右手,那只原本只是无意识摩挲纸张边缘的右手,在读到“残忍的‘理性’选择”这几个字时,几不可察地,极其轻微地,颤抖了一下。
那颤抖非常细微,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,持续时间可能连零点一秒都不到。就像平静湖面上,被一颗几乎不存在的、最微小的尘埃激起的、转瞬即逝的涟漪。如果不是在这般绝对安静、光线集中、她全身心似乎都沉浸于阅读的情境下,这颤抖很可能被忽略,被当作光影的错觉,或者她自己肌肉无意识的、最正常的生理性微颤。
但韩丽梅自己感觉到了。
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、陌生的麻痹感,沿着指腹的神经末梢,以闪电般的速度,窜向手腕,又迅速消失。那感觉太短暂,太轻微,以至于她甚至无法确定,那到底是生理性的颤动,还是因为文字带来的、某种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心理波动,在身体上产生的、不受控制的投射。
她的眉头,蹙得更紧了一些。不是困惑,更像是一种对自己这种“失控”迹象的本能不悦和警惕。
她强迫自己重新将目光聚焦在纸面上,但刚才那行字似乎带着某种灼热的、令人不适的温度,让她下意识地,将视线往下移了一行,避开了那几个字。
然后,她翻到了下一页。是关于“计生办的粉笔字”和“压垮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”的章节。
她的阅读速度,似乎比刚才稍微快了一点点。目光快速地扫过那些描述门上“超生户”粉笔字的刺眼、刘主任的严厉训斥、一千元罚款带来的灭顶震撼、张王氏的下跪哭求、张铁柱摔倒在地的呜咽、招娣的恐惧大哭、以及王桂芝彻底空洞绝望的反应……
她的表情,在读到一千元罚款、张王氏下跪、张铁柱摔倒时,没有任何变化,依然是那种带着距离感的、近乎冷酷的平静审视。仿佛在读一个与己无关的、某个遥远国度的社会新闻。甚至在看到王桂芝用冰冷刺骨的声音反问“生了儿子……这日子,就能过了么?”时,她的嘴角,似乎还几不可察地、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,那是一个转瞬即逝的、混合着嘲弄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微表情。
然而,当她读到报告最后,对那个家庭结局的描述:
“绝望,像这屋子里无处不在的霉味和潮湿,弥漫在每一个角落,浸透了每一寸空气,沉重得让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。
那一千块的超生罚款,像最后一根稻草,不,像一座突然从天而降的、冰冷坚硬的巨石,带着不容置疑的、毁灭性的力量,狠狠地砸在了这个早已风雨飘摇、濒临破碎的家庭之上。
送走女儿,没能换来喘息,反而招来了更凶猛、更无法抵挡的灭顶之灾。
‘生儿子’的执念,在这样赤裸裸的、关乎生存的绝境面前,显得如此荒诞,如此微不足道,又如此……悲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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