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!”她气急了。
“我护你至今,你却屡屡以身犯险。偏偏和我对着干!”怒不可遏,那凸起的青筋,好似要将我吞了一样。“那两人将你搞成这样,我若放了他们,日后有得你受罪的。”习惯于作恶的人,自然以为这个世界,只有无穷无尽的仇恨和算计。
“那我该如何?手刃他们?我嫌费劲。比起这个,还是放了他们,比较轻松。我可以相信,想替我出一口气的人,多了去了,这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。不是吗?”塔外的世界。人人知道他们的凶狠恶毒,人人对他们厌恶至极,如今放生他们,他们将面临的,难道不比被禁锢或保护在这个血房子里更多更残酷吗?但是恶人如杂草,总有法子,可以顽强地生存下去。无所谓吧,如今我也只是想,让这件事有个了解,以开启新的一段路程。
可恶,我这该死的仪式感。
“当然,母亲,你要保证。替我出气的人,不可能是你。我答应我,别再以“为了我”为借口,去对任何一个人施害行凶了。不然,这家我也待不下去。我也不知往后余生,还有多少报应,要落在我的身上。”言辞犀利,她一时间无言以对。为了护我,屡屡伤人是真,哪怕只是对恶念的反击,但是若那报应反噬在自己儿女身上,比天雷直接轰打她,来得更加残酷了。
她咬牙切齿,我要她给我的承诺,和她以牙还牙的性格,背道而驰。但是无奈,她怎么能忍受,自己不够完美的作品,再被肆意践踏呢?我知道,她默许了。
“如何,想好了吗?”我问她。她才转头,示意下人,去解开对他们的捆绑禁锢。她默许了。同时的,也涌上了一大群人,手持武器,紧紧地护在我的跟前。父亲从头到尾,一言不发,他深知,他的意见,从来就不重要。
被松开禁锢的两人,瘫软跪坐。而那气力恢复地好些的阿弩,紧紧地搀扶着阿钰。双眼血红,却依然掩饰不了地,燃起了对自由新生活的期待。难道自己渴望了那么久的,和阿钰姐姐实现真正的自由的日子,就要到来了吗?
而阿钰,却好似被抽干了灵魂,无力而瘫软。但是眼神依然紧紧地,粘在我的身上。此时此刻,她在想什么。我无从得知。毕竟我每一个大家眼里善意的举动背后,她都要臆测,我的善良背后,藏着什么邪恶本意。这反应,我早就预料到了。一个恨我入骨的人,无论我以多么真切的表面善意去感化她,其实是更加残酷的侮辱。我知道,所以我更要这样。我以后,都要丑丑地活下去,而我要阿钰,那个亲手在我脸上作画的人,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我最后一次给她最大的善意。往后余生,我的此时的做法,都将嘲笑着她,她之于我,永远是那个可怜的失败者。而我在想什么,我自己知道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