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至磐州城前,春藤盘踞古门,风浮濯望而却步,停在百米开外的深丛边。
他像是少年容貌的垂老之人,不见鹤发,见蹒跚:“我就在此地等你。”
这么些天,风浮濯的几多顿挫,望枯都看在眼里。但他从有求必应,到日益缄默。
望枯昂首调笑:“银柳还没打消送我回去的心思么?”
风浮濯两眼追寻前路:“没有,我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尚未摸索出门道,从未有过打消的念头。”
诚如他这一句“心有余而力不足”,风浮濯多少次欲言又止时,模样都是鬓边落雨、牙根紧咬。
神明不讲疾,只讲元神摇曳,三魂尽毁。
望枯还猜,可是有人在遥远的四百年后,为绝后患,灭了风浮濯的“尸首”。
坐鱼蛰伏,蟾蜍方起。
休忘尘的行事作风便是如此丑恶。
“说不定就是天的旨意呢,银柳干脆弃了这一念头罢?”望枯尚在打趣,“莫要忘了,我可是他们嘴里的‘邪祟’,若是留在四百年前,兴许还是好事一桩。”
风浮濯摇头:“不可。”
他心恒久。
望枯争锋:“不可也有缘由。”
风浮濯也不避讳:“是有。”
望枯佯装叹惋:“可银柳却什么也不说。”
相携多日,埋怨在情理。
“不是不说,”风浮濯怅惘睃巡,“是不知从何说起。”
三旬前,本该“川流不息”的灵力却停滞了。
取不得,用不得。
他挥霍修为的法子实在“野蛮”,今日这般下场,怪不得旁人。
风浮濯走一里路,便会两眼昏花,昏聩十个时辰。
他之所以不愿如实相告,是怕望枯左右为难,或是再救自己一回。
望枯分明都知道,却不嫌他是否累赘。只是心细跟随在后,见风浮濯步子稳当了,望枯才会隐退人潮中。
风浮濯都看在眼里。
望枯耸耸肩:“好罢,银柳不说便是,眼下我该入城了。”
最后一程,她也焦急。
再找不着无名,她当真要成这毁天灭地的女魔头了。
风浮濯:“好,望枯定会平安顺遂。”
郑重过了头。
望枯歪头:“你会在此地等我么?”
风浮濯迟疑刹那:“会。”
望枯:“好,那我安心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