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颜惊醒时已近黄昏。
眼下没有秦轸,没有什么火幕,也没有地动山摇,更没有孩子在笑。
熹微的夕暮铺洒在纱帐上,温热却不刺眼。斑驳的影子映在纱帐上,轻罩着她的脸,似梦中人匆匆离去前留下的分身,轻抚着她。微风浅浅拂在耳边,似梦中人在娓娓吟唱。
房间内,初颜呆呆的靠在床头,看着纱帐上的残影慢慢从脸上移动到指尖。她伸出食指环住那道残影,那道残影静静的藏在她的指尖,无声无息的陪着她。
脖颈上的青绿色玉坠不知何时被她握在手中,里面的游魂似是在看着她对她笑。
初颜将那玉坠放回衣领内,她轻抹掉额头的冷汗,闭眼躺在床上。
门被轻轻推开,宜安捧着两个新灌好的汤婆子走进来,轻手轻脚的拉开纱帐。
初颜未睁眼,宜安以为她未醒。宜安蹲在床边,手轻轻的伸进被子里,将下面的两个汤婆子取出,换上了两个新的。
“什么时辰了?”
宜安吓了一跳,低着头,答道“刚过未时。”
初颜睁开眼,在屋子里打量了屋子一圈,没看见墨殇的身影。
宜安低着头,问“姑娘是要再睡会还是要起来?”
“不睡了。” 初颜坐起身,将宜安拉到床上坐在她的对面。
宜安脸上的伤疤在夕阳下愈发狰狞,那些疤痕让早已消失的罪恶有迹可见。
初颜双手轻轻捧着宜安的脸,拇指轻触到凸起的疤痕上,轻声问“还疼吗?”
“不疼。”宜安用手盖住脸,向后退了退。宜安低着头,悲伤却窜的老高。
“宜安,”初颜问“这个世界给我们女子贴了太多标签,什么窈窕淑良、什么忠贞殉节,这些都是男子想要我们取悦他们而为我们女子定下的陈规。你娘让你跟着我,不是让你取悦谁的。”
“姐姐,我娘……”宜安揪着初颜的衣襟问,哽咽着问“我还有多久才能见到娘?”
初颜轻抚宜安的额头,轻声道“墨殇已经派人将你娘的尸体从乱坟坡运出来了,你想将她安葬在棫州老家吗?”
宜安咬着嘴唇,想挠头想了很久,低声问:“其他姐姐们的尸体在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