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是巧合。”林小满在战术板上画出反弹路线，“他至少计算了七种可能。”
终场哨响前的暴雨中，哈兰德的头槌击中横梁。陈东兴在混战中撞倒埃德森，裁判的哨声与南看台的玻璃碎裂声同时炸响。VAR回放显示，他的护踝碎片竟卡在门线摄像机的缝隙里——金属边缘反射的冷光，恰好照亮小女孩父亲醉倒在雪地的身影。
更衣室的淋浴喷头冻结成冰柱。卡瓦略用打火机烤化战术板，焦糊味中浮现一行小字：「慕尼黑的雪比曼彻斯特温柔」。陈东兴抓起冰锥刺向黑板，裂痕恰好将字母劈成两半——一半是「留下」，一半是「告别」。
“潮汐要变了。”葡萄牙人将沙漏倒转，石英砂开始向另一端流淌。
深夜的卡灵顿仓库，陈东兴在废料堆里翻找被盗胶片的线索。牧羊犬阿尔法突然狂吠，它的项圈上拴着半枚生锈的哨子——与三周前他在草皮缝隙发现的是同一款。当他擦拭哨身时，铜锈下浮现拜仁青训营的徽记。
南看台的探照灯忽然亮起，小女孩的父亲正用焊枪修补栏杆。飞溅的火星坠入雪地，瞬间融化的冰晶里映出卡瓦略与拜仁总监密谈的残影——咖啡馆的桌布上，撒着与今夜雪战相同的粗盐。
暴雪在凌晨转成冻雨。陈东兴蜷缩在理疗室的紫外线灯下，张明月用手术刀挑出他脚踝最后的碳纤维残片。“十年前鲁尼在这里缝针时，”她将残片抛进医疗废料桶，“也问过我慕尼黑的雪是什么味道。”
卡瓦略的储物柜空了，只留下那本《葡语谚语集》。第144页的空白处，用橄榄油画着特茹河退潮后的沉船桅杆——旁边添了行新字迹：「有些根，只能在裂痕里生长」。
货轮汽笛再次撕裂夜空。陈东兴赤脚走向训练场，融化的雪水渗入草皮裂缝。在昨日崩裂的护踝碎片旁，一株蒲公英正从冻土里探出嫩芽——它金黄色的花盘，与南看台小女孩的荧光加油牌是同一抹倔强的亮色。
卡灵顿训练场的晨雾像块浸满水的海绵，沉甸甸地压在陈东兴的睫毛上。他弯腰系紧新换的碳纤维护踝，金属搭扣咬合时发出的咔嗒声，与远处青训营传来的皮球撞击挡网声形成古怪的二重奏。更衣室角落的储物柜突然发出闷响——卡瓦略的储物柜门总在潮湿天气自动弹开，露出里面那本裹着防水布的《葡萄牙航海日志》。陈东兴伸手去关时，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，是2006年世界杯菲戈与C罗并肩作战的画面，边角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句葡语：「海水记得每艘沉船的名字」。